保安夫妻岗哨上的日子不寻常
————赚得不多快乐多 多点尊重烦恼少
日前,温州晚报记者采访了温州保安服务总公司驻市行政管理中心保安队的夫妻保安童俊勇一家,以下为采访内容,在此讲述保安夫妻不寻常的工作与生活经历。
“马大姐,这辆车是谁的?叫他移一下。”在市城市中心区指挥部的大院里,身着蓝色制服的马振玲扎着马尾辫,一路小跑着来到车前,看了车牌,迅速找到了车主。
大院里百来名工作人员,马振铃早已熟记在心。一些新来的同事,一时半会搞不清楚车子的主人,总要向她请教。怪不得大家都亲切地叫她马大姐。
马大姐是我市为数不多的女保安之一,更凑巧的是,她的丈夫童俊勇也是一名保安,同属于温州市保安服务总公司的这对保安夫妻,保护着别人的安全,也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关心时事,出口成章
这对保安夫妻“很有来头”
算起来,马大姐来温州已经8年。刚来的第一年,她在龙湾一户人家做饭。“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我不喜欢干。”虽然老板极力挽留,性格外向的马大姐还是离开了。因为她看到一张新的招工启事:招聘女保安。
“我当保安合适吗?”马大姐问老公。老公童俊勇此时已经干了两年保安,他想了想说:“我看行。”
面试关过了。马大姐与另外两名女保安一起被送到瑶溪山上进行半个月的封闭式训练,同去的还有200多名男保安。
每天五公里长跑、五十多个俯卧撑,对于当时三十多岁的马大姐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是她还是顺利地通过了测试。于是,就有了夫妻两人双双穿上保安制服的故事。
聊天中,我们发现马大姐说话爽快,妙语连珠。同事们说她平时有空就喜欢泡图书馆。而她的丈夫老童虽然总是“沉默是金”,但是一开口谈的都是国家大事。细问,这夫妻俩果然“颇有来头”。
原来,上世纪80年代,老童是安徽马店供销社的正式工,而马大姐则是当地粮站的正式工。“都端着铁饭碗,当时多少人羡慕啊。”马大姐回忆过去亲戚上门让他们帮忙买自行车的情景,还透着一股自豪。
谁知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夫妻俩先后下岗。“从天堂掉到地狱”马大姐用这句话形容当时的心情。“觉得丢人,抬不起头,不敢出门,但是眼见着家里没米下锅,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找活。”马大姐做过小生意,老童踩过三轮车,但是最后都没有赚到钱。无数个夜不能寐的夜晚,夫妻俩看着熟睡中的儿子,满心忧愁。
直到他们来到温州,当上保安。“我们特别珍惜这身制服,毕竟尝过失业的滋味。”马大姐总是每天把夫妻俩的保安服熨得笔直笔直的。“系上武装带,戴上帽子,乍看,像不像警察!”马大姐打趣道。
演唱会、农博会、抗台都有任务
有加班费劳累也变得幸福
很多人觉得当保安很简单,不就站着么,人来了登记一下,就行了。马大姐和老童所在的单位经常会碰到一些上访户。
“我们主要做劝服工作,但当面对一些比较蛮横的来客,或者一些突发事件时,我们保安被误伤的事情也不少。”老童说,有一次他在一个拆迁现场当保安。结果有人站在自家楼上,把瓶子里装上汽油,往下扔。“在这种场合工作,随时都有意外发生,如果自己不机灵点,受伤是难免的。”
这几年的保安经历,让老童体会最深的就是台风。去年,“莫拉克”台风来袭,夫妻俩被单位分配到市区十八家路,帮助拆迁户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对于一些不愿意走的拆迁户,保安们就把他们集中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房间,陪他们一起抗台。
台风过后,夫妻俩回到家,看到自己租住的房子早已是“水漫金山”。因为住的砖瓦房,瓦片被风吹走,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好在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收拾一下,就也算了。”马大姐笑笑。
当然,当保安也会有一些“美差”。比如明星的演唱会,他们时常会被安排过去加班。“但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站在门口,负责室外的安全保卫。光听声音,见不到真人。”老童自我调侃地说。
农博会的时候,他们也有当保安的经历。“看着那些人大包小包地往外拎,我们可没那么多钱。”马大姐说,不过,周末加班都能拿到加班费,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有苦有甜,委屈不少
练就“忍功”对付“难听话”
虽然工作收入不高,可是马大姐夫妻却很知足,唯一让他们苦恼的就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2002年,当年的老童第一次当保安被分配到瑞安一处工地,与另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一起轮流值班。正是寒冷的11月,老童跟负责人要一件军大衣御寒。“仓库里明明有,管理员都说了,只要老板点头。”但是老板就是不愿意。他认为保安是从保安公司里请的,不愿意再多花一分钱。“头脑发热”的老童提出辞职不干。老板叫他直接提包走人。那时已经接近午夜零点,老童提着箱子走进茫茫夜色。
那是老童的第一次,那是最后一次离岗。之后的他逐渐琢磨出当保安的职责。“工作要做好,不给领导惹麻烦。”老童再也不会像当初一样,他说当保安就要学会忍。
忍,忍,妻子第一天当保安,老童也把这个一字诤言告诉她。马大姐努力这样实践着。因为单位特殊,马大姐时常要碰到情绪冲动的上访户。2007年,一名女性上访户进门就说要见领导。马大姐把她带到信访室,她却非要往楼上跑。马大姐去拉她的手臂,结果她竟然张嘴就咬,生生地在马大姐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排牙齿印。
还是要忍。一次马大姐拦住了一名气势汹汹、要冲进办公区的人。谁知,等候在一旁的对方家人蜂拥而上,还扬言“砍死你!”。马大姐只能让同事报警。
忍,也有忍不下去的时候。有一次一名男子到马大姐工作的单位找人。马大姐回答说:他刚刚出去了。那名男子坚持认为马大姐骗他,就用温州话骂了一句:“你不就是条看门狗吗?干吗不让我进去?”马大姐听懂了这句话,火冒三丈,气红了脸。“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骂人?”马大姐心里很受伤:“难道我们保安就这么被人看不起?”
听马大姐说起这些让人生气的事,一旁的老童安慰说,只要工作做得好,总会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理解。
最想念儿子,最牵挂爹娘
辛苦一天
最想吃碗家乡手擀面
和马大姐聊得很开心,性格爽朗的她不时爆出一些“大实话”,让我们会心一笑。到了下午三点左右,马大姐有些坐不住了。不时地看看手表。经过一番询问,她才告诉我们,她的儿子童乐下午三点半要坐汽车回老家,她想去送儿子。
外面下着大雨,我们也正想见见这个让保安夫妻牵挂的儿子,于是,我们开车把马大姐送到车站。
一路上,谈起儿子,马大姐显得眉飞色舞。21岁的童乐刚刚从部队退伍回来。清明节前到温州和父母团聚。“两年没见面,这回来了才几天,就要回去了。”马大姐说,儿子退伍到河北煤矿上班,这回单位催着回去办手续呢。清明节放假,但是马大姐要值班,所以,没顾得上儿子,心里特别舍不得。
我们到了车站,童乐还没有到。马大姐不愿坐在车里等,撑着雨伞,站在路边四处张望。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小青年走过来。马大姐朝他跑过去,把手里的伞递给他,然后不断帮他拍打淋湿了的肩膀。
当兵前,童乐也曾在温州当过一年保安。“特理解父母,他们很不容易。”童乐话不多,冲着母亲招招手,叫她回去。车子快要启动的时候,马大姐大喊:“到了给我发条短信!”
送走了儿子,马大姐决定回家烧饭,等老童回来。
在世纪广场后面的张宅,一座老式房子的三楼就是他们在温州的家。
晚餐,马大姐决定做一顿家乡手擀面。她一面揉面团,一边说:“老童最喜欢吃这个,我们安徽人,习惯了吃面食,中午在单位吃米饭。晚饭,总要做一顿好吃的。”
晚上5点50分,老童回来了。他从单位骑自行车回来,脱下雨衣,身上已经湿了半截。
热乎乎的手擀面端上来,马大姐把小桌子搬到床边,开了电视,两人开始吃饭。老童要看新闻频道,“王家岭煤矿”的新闻是他最关心的。
谈及以后的打算,老童说,等儿子上班能挣钱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就回老家去。“家里的爹娘都八十多岁了,要回去孝敬他们。”
吃着饭,马大姐突然想起来说:“我给你们看张照片。”她打开手机,里面有一张模糊的图片,马大姐解释说:这是儿子童乐前几天在这里叠的被子。“看,叠得像豆腐干一样吧!当过兵就是不一样!”夫妻俩看着这张邮票大小的照片,好像在欣赏一幅天底下最美的画面。